2008年9月15日星期一

恶师回忆录

这几天在看《大卫.科波菲尔》。那位萨伦学校的克里克尔先生不禁让我想起初一时的牛子瞻老师。没错,就是子瞻——呵呵,没的玷辱了东坡先生,看来牛老师的父母应该不是白丁。他是个瘦瘦高高的农村青年,教我的时候是他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第一年,与他另外二个同学担任了我们那一届4个初一班中的3个班主任。那应该是在1985年,如果我没推算错误的话。

说来也奇怪,当年对他怨恨那么深的我,如今却仅仅残存一点淡淡的厌恶——时间真的能治疗一切。现在想起来,他应该也不算什么恶人。只是彼时的教育环境赋予了一个不懂世事却又自视过高的可怜虫太大的权力。当年子瞻老师带着微微苍白的病容逡巡在桐柏一中初一四班的教室无疑是一位生死予夺的帝王。

他频繁地废、立班长,而班长之于我们普通同学就像千夫长之与他的奴隶。我记得当年任期最长的班长叫吴恩伟,是我们班最高大的学生。每当他向我冷冷的扫上一眼,正在课堂与同桌讲话的我就会因此而担心上一天。而且此后三年,尽管他早已与我一样是个平民,我仍然无法摆脱对他的恐惧。可见那时的阴影有多大。因为与子瞻老师厌恶的一位同学在课堂打架光荣挂彩而当上第二任班长职务的熊姓同学无疑对吴同学很嫉妒,在很多场合都宣称吴是继承了自己皇位的儿子,完全忘记自己也曾从别人那里继承这一事实。而牛老师执政后期换班长的频度完全可以把熊同学的辈份顶到明朝末年。我记得,到后来,仅仅因为一个转校生介绍自己时板书不错,马上就被任命为班长。并迅速完成了从一个畏畏缩缩的农村转学生到一个班级恶霸的转变。

我的同桌李刚是一个清瘦的回族小孩。他也如同萨伦学校的特雷泽尔一样运气坏、脾气好。有一次自习课,牛老师在教室兜圈子,满耳都是他恐怖的皮鞋声。我正襟危坐,眼睛余光跟着他转。然而,李刚同学却不幸地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清楚记得子瞻老师发现这一情况后脸上欣喜的笑容——他放轻脚步,绕到我们课桌前面(我俩坐第一排),抬起脚朝李刚头顶狠狠踹了一脚。我那可怜的同桌从梦中惊醒,无声地哭起来。他趴着哭呀哭,哭呀哭,终于又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

哎,说到我,也不止一次地遭他毒手,不说也罢。另一件可恶的事是他没收了我一本武侠书,倚天屠龙记,并因此使我小学5年最要好的同学交恶,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场友谊。这本书是他向高年级混混学生所借,为此他遭到多次勒索殴打。而我也多次被他逼着找牛老师讨要,送上门去收获猫玩老鼠的戏弄。这差不多成了我半年多的噩梦。

我当年的上学经历也算血泪斑斑(任何一位学业上不那么得意、举止没那么讨巧的国内学生都与我类似吧),遭遇的不止牛老师这样一位恶师了。人的弹性是很大的,一个怯懦、笨拙而又敏感的小孩经历了这样一个教育体系的洗礼,居然仍能保持心智、情感正常,也算幸事吧。但愿以后的孩子不像我们当年一样。

6 条评论:

匿名 说...

不禁想起我初一时的班主任严秀英——唉,简直不愿意提到这个令我厌恶的名字!

不堪回首。我诅咒这种“为人师表”者。

匿名 说...

也是初一的时候,为什么也是初一?

那老逼热衷于发动学生们相互斗争,鼓励背叛,褒奖出卖,孤立并打击那些对她有不顺从嫌疑的学生——其实那些学生也许只是因为残留的自尊而表现出了一丁点儿勉强于合作的别扭。
她扼杀学生们任何一点独立思考的苗头,用“整天在想搞什么拐事?!”这样恶心的话羞辱那些对被整者流露出同情甚至只是一点点善意的学生......
很快的,整个班成了一个具体而微的肮脏社会,充斥着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原本很好的玩伴为争宠而相互揭发,玩弄权术、构造阴谋,咬作一团。而我们尊敬的严老师,也称心如意地成了俯瞰我等可怜众生并全权掌握生杀予夺的上帝——这一切,简直像一个寓言。

多年以后,随着自己见识的丰富和心智的成熟,越来越清晰地看到那种邪恶,仍然不寒而栗,并深深地为自己当年的懵懂、懦弱,屈从甚至助纣为虐而愧疚和懊悔。

好在,那样的老师并不是很多。但也够受的了。

匿名 说...

太有共鸣了,唉,他妈的太有共鸣了

匿名 说...

不用说,老毛那也是有血有泪啊!


中国的教育制度下,我们"走"起来,不容易

匿名 说...

不用说,老毛那也是有血有泪啊!


中国的教育制度下,我们"走"过来,不容易

Unknown 说...

如题“三个被旧教育制度摧残荼毒的男性共鸣”